/Act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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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罩着黑色斗篷大衣的男人走了进去。
这里是一条只能由一人通行的小径。进去后,小巷特有的闷焗的气味马上开始侵入鼻腔。
霉菌与尘埃在空中漂浮着,也不知这座密室已经废弃多久了。
小径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。被人舍弃的、废弃的、遗弃的,在这条小径充满着。
这种地方,是孕育脏东西的绝佳之地。明明肮脏无比,却始终无人清理。
不过这种怎样都不会引来人流的地方也的确不值得花费人力资源。在这种地方也就只有出入黑暗面的人才会经常来到。
——男人是被一个人影吸引到此。
确切来说,是看见了从高楼坠落后,还能够保持生龙活虎的状态的人影。
男人对此饶有兴趣。
在他的价值观里,很少见到这种异常的情况。
没错,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突发状况,对男人而言只是稍微感兴趣的异常状况。
稍稍扬起的好奇心,致使男人下定决心跟踪他…
之后的人影,行为举动都十分可疑。有几次,男人都差点跟丢了他。
然后没过多久,那宛若超人般的身影,在男人的眼皮底下,闪入了这条小巷。
虽然男人也考虑过这是对方故意为之的圈套、是对方为了掩人耳目而选择在小巷这种密室中杀死他的陷阱。但男人也丝毫没有因此胆怯,相反,男人对他的兴趣变得愈发浓烈。
这种如同捕食猎物一般的习性,使男人大为赞扬。
因此,犹如被邀请般,男人进入了鲜有人的气息的小巷。
…
现在是夜晚八点左右,是使用晚餐的时间。
即使夜晚吹着异于白天的冷风,身处小径的男人也丝毫感受不到。
原因是前方的密室只有一条出口,而风向导致冷风无法涌入小径。
无视喉里咙涌出的恶寒——人类的基本生理反应,逐渐深入了小径深处。
…
青蓝色的月光照亮着眼前的小径,却给不了一丝安慰。
这种被建筑物包围的地方,应存在了连光源都无法探进的死角,充满了昏暗。
黑暗面的人们最喜欢的、最乐于见到的昏暗。
在这里,掩人耳目的效果能得到最好的发挥。
无论是强拉一名女性进来,还是将这里作为杀人现场,也不会轻易被一般人发现。
被发现的话,索性把发现的那人同化就行了。干脆一起成为黑暗面的奴仆。
…
这件密室,说不定藏有宝物。
男人宛若孩童似的、天真且浪漫的想到。
小径,如同冒险的道路一般。
…
越是深入,周围越是产生变化。
原本以褪色的左右墙壁,重新刷上一层薄薄的新漆。
是非常艳丽的朱色,令人眼花缭乱。
男人陡然停下了脚步,哒哒地声响赫然终止。
——前方,已然是异世界。
小巷的最深处,已经形成了行凶的密室。
四处漫溢的朱色,静悄悄的流淌到小径。
在这连风都没有的密室,尸体仍然保持着温热并散发着薄薄的、极其不易察觉的热气,仿佛在表达着“自己仍想继续生存下去”的想法一般。
在空气中洋溢着的闷焗的水果腐烂味,被另一种更加浓厚的气味所污染。
墙上崭新的红漆其实是人血。气味其实来源于鲜活的肉块。
密室内,只有两名活人。
其中一人,在密室的正中,以“犯人”的身份存在着。
异常者。狂人。杀人魔。
异样的,脱离常识的异常的存在。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存在。
在这以“法律”来审判罪人的世界里,眼前这家伙无疑是难以定罪的。
法律只是人类自己保护自己的手段,是无法阻止狂人的。因为狂人不会被常人拥有的道德观所束缚。
所谓的法律只能审判于一般人,并不容纳异常者。
所谓的异常者,就是超脱常识的存在,是“正常”中不能接触的人。
而男人的终身事业,就是寻找这种异常的存在——
犯人看管着密室内的宝物。
——宝物就是那血淋淋的死物。
啪——
像红色毛毯一样的水液。男人踩了上去。
听到身后动静的犯人越过肩头回过头来。在看见男人的身影时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手里的物体恍惚地滑落在地上,哗啦地一声打出水花。
定睛一看,是人的肢体。
眼前这家伙,打算用肢体拼凑出什么…
真是恶趣味。男人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心想着。
“——你,是谁。”
犯人转过身来,弯着腰地逼问着男人。
他那外套下的衣服与长靴都布满了累累的污痕。同样的黑色大衣却比男人身上的更为污旧,衣角处还沾染了朱色的颜料。
如同流浪汉一般,狂人的打扮像是饱受了风吹雨打一般破旧。但他手上握着的却完全颠覆了这一形象。
无力垂下的右手握着银刀。此时泛着寒光的银刀上还有鲜红的痕迹。
犯人站在尸体堆前。他又开口问道。
“为什么,你在我后面,我察觉不到?”
回答我!犯人咄咄逼人地向男人威胁道,在男人面前耀武扬威似的炫耀起手中的刀刃,一步步走了上前。
狂人吐着热气。犯人身上的恶臭不断逼退身下的朱红色。
危险的,野兽一般的存在;平常人不能招惹的存在…
——怎么可能只有犯人一人。
“——!”
当犯人把握到事情的不对劲时,男人已经向他出手了。
平静的,仿佛没有生命一般,无气息地逼近了犯人。
如浮雕般的男人伸出右手,触碰到犯人的面部。
迅速的,冷静的,安静的。其动作之快连犯人异常的反射神经都没能回过神来。
刹那间,犯人已经卧倒在了地上。脸上,男人宽大的右手掌正紧贴着,仿佛下一秒就会像**泥巴似的捏碎他的头部。
“…发出异常讯号的,是大脑吧。能力…是‘兽化’吗?和古斯丁那班的嫣言一样,同类型的异能,确实了不起。可是为什么,舍弃了不错的肉体,选择名不符实的‘义体改造’…?”
男人悠悠的说着,全不理会犯人的死活。
透过手指之间的空隙,犯人看清了男人的样貌。
黑之发,短至后脑勺的,乱糟糟的,似乎没有细心整理过。高翘的、如鹰嘴般的鼻子。那粗糙的肌肤,却是西方人特有的、如玉般的白色。
阴郁的双眼中,有着一双宛若盛满了鲜血的器皿般的赤之瞳…
那个是,血色横溢的眼睛…
那个是,漠视生命的双眼——
那里,散发着舔舐脸部般惊人的寒意。那掌心之中,有着明确的“死”的存在——贯彻全身的杀意。
——如针、如剑、如雷般贯穿整个身体——
——这家伙,想要杀了我!了解到这一点的犯人马上反应过来,挥出手中的利刃。
刀的一闪。凭借杀人无数的经验,从实感上确实传来了“划过了面前男人的右手臂”地手感。
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,刀刃将男人的右手腕与手臂分离了。感到束缚已经解除的狂人二话不说,立马转身、紧接着腾空而起,翻身、与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,然后急忙的将脸上仍抓着的手掌剥下丢开。
男人没有追击,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犯人一系列动作。
“哈——”犯人战栗着。
刚才那毫无起伏的人影靠近时,竟无法反击。在脸部被抓住时,身体竟被恐怖侵蚀…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栗。那手掌心中所传达过来的绝望感,直到现在仍霸道的占据在脑海中,沿着脊髓流淌着,完全的浸透全身。
——这个男人,是恶魔!犯人心想着,在心中得出这个看起来像是夸大事实的结论。然而,他对此深信不疑。
“有意思,触碰了我的肉体后还能快速的反应过来。实力与嫣言相仿吗…?”
男人自言自语着,全不理会手上的伤势。
虽然对男人口中的“嫣言”有点印象,但犯人此时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…
——这个男人…他没有流血?!犯人惊讶不已的看着他手肘上的断面,那里平整如镜,没有一丝液体流出。
静静处在地面的手腕也是,没有内容物流出过…
不,他的血是在切断的瞬间就凝固了吗…?!
“真是,太天真了…”
男人朝犯人伸出了左手,做出握住什么般的手势。
受到惊吓的犯人马上从男人的视界内闪出,胆战心惊的、头也不回的往后跳去。
“咿呀——”
犹如逃跑的野兽的吼叫一般,犯人一边悲鸣一边仓皇地离开了密室。
在男人冷漠地目送下,人影消失了。
“…逃走了,吗?”
男人仰望着他逃去的方向,随后捡回自己的断肢。
“…看来又要拜托白轼了。”男人喃喃自语道…
…不多时,男人已经默默的离开了。
密室顿时鸦雀无声。如同打从一开始就无人一般。
只是,在地上的尸骸宛若雕像一般立着。它由始至终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。
它,是唯一的案件目击者。然而,它,只会闭口不谈。
次日,警察来到这里,但是,什么都查不出来。
——案件真相就这么湮灭于黑暗之中。
/序 I
那是在小学一年级、我刚入学的时候。
那天,在清早时下了一阵短暂的雨。不过在出门时雨停了。
在阿姨的要求下,我独自一人前往学校。
路上,一个个陌生的脸孔经过了我的身边,使我不由的害怕。
尽管已经练习过,走过几遍上学的路,可我依旧不适应。
那时的我,是第一次尝试一人出行。
还没有要好的朋友,平时出外都是有人陪伴。初来乍到,对城市环境不熟悉。
所以,那时的我只能孤独一人去上学。
终于,没过多久,好不容易地到了学校门口。
我走上前去,却不料被路上的坑洼绊倒,摔倒在地。更倒霉的是,我没有好好的关上书包盖子。在经过一系列激烈的运动后,没有盖好的书包骤然打开,里面的东西宛若天女散花般的飞出——上课用的教科书、笔记本、笔盒、还有其他的全部掉落下来。
周围,经过了很多同样上学的同校学生。
他们盯着我这边看,但都冷眼旁观,完全没有帮助的意思。
我坐在地上,盯着渗出血的膝盖发呆。
受伤的地方隐隐传来刺痛。而且,不仅如此,散落满地的教科书什么的,掉到了坑中已积蓄好的污水里…
——崭新的教课书、笔记本、笔盒和其他的全都浸泡在污水中。
哪怕有着无数人围观,当时的我的眼睛还是那么干涸。随后,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出现了。
“没事吧。”女孩子向我伸出了她细小的手。
我呆呆的望着她。
短发、短袖,手插在口袋里,满脸笑容的对着我。
那时的我感到自己小小的心脏在咯噔一跳,女孩子的脸孔在内心世界无限的放大…
——居然会有这样的人——
可能看见我吃惊的样子,那位女孩蹲了下来。
她毫不犹豫的从口袋中拿出手帕,把我的教科书一本本擦干净。
“这些教科书不是纯纸张制成的,所以擦干净就行了。至于那些笔记本可就遭殃了。不过好在只是弄脏了边上,只留下很少污秽而已。所以,能站起来吗?”
女孩说完,朝我笑了起来。
我挤出了笑容作为回应。
回过神来,书包已经被女孩收拾干净了。
女孩温柔的帮我擦拭膝盖上的擦伤,然后扶我起身。在我说了声“谢谢”后,女孩回应了一句“不用客气”后便转身步向学校。
“我…叫上官尤翼!”
想要留住眼前的白色背影的我卑劣地喊出自己的名字。
不知为何,我想了解眼前的女生的一切。
那个女孩被我叫停。她转过身来,神情一怔。
随后,女孩缅甸的回应道:“我…我叫何依琳。接着像个男孩子一样爽朗的笑了。
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这个笑容透露出一股孤独感。
“那么,一起走吧!”说完,略显男孩子气质的依琳朝我伸出了手。
我牵住了那只纤纤玉手——
——2032年9月1号。我和她初次相遇了。
*
在那之后,我与依琳成为了玩伴。
她是三年级学生,而我是一年级学生。
尽管我们之间有着年龄差距和学级差别,但并不妨碍我与她交往,她也不拘束于常人的价值观中,乐于与我交往。
只有在她身边,我才能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。
在交流中,我与她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。或者说,我可能成为了她的“弟弟”。
因为她现实中并没有兄弟姐妹。
但其实我并不想成为她的“弟弟”。我想…
她与男生靠得很近,但与女生关系很差。可能是因为她的气质更偏向男生一些,所以群聚的女生不乐于与她交往,而是在背后指指点点,说着一些小人才会说的话语。
我不时听见这些风凉话后,总会忍不住会冲着她们詈骂。
尽管有些话语听不见,但我能看出她们的神情。
因为,我很擅长察言观色。
当然,在那之后,我就被她们的男朋友报复了。
很不可思议吧,明明只是小学生,却学着大人们一样建立男女关系。这种现象,十分常见。
我被他们打得无力还击,只能在地上默默的忍受他们对我的攻击。
“你们这些家伙,在干什么!!!”
“不好,是那个男人婆来了!快逃!”
那些男生惧怕拿着短刀的依琳,纷纷各自逃窜开来。
“没事吧,尤翼。”
“真是,男孩子可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哭哦,会吸引不到好女孩的。只有女孩子才能大庭广众之下哭,让绅士前去安慰。你可是要成为男子汉、大丈夫的男孩啊”
她抹去我因疼痛而渗出的泪水,绽出令我目眩神迷的笑容,顿如满室花开一般。
每次都是这样,温柔的对待我,及时的拯救我。
——尽管我的心里对这个行为产生了厌恶。
*
有时,她会很伤心的哭泣。
到那时,我就会看见她的眼睛。
——那双充满忧郁的美丽眼睛。
*
在平日的交谈中,我才得知,原来她是本家的一名仆人的女儿,是今年才转学来到了这所城市。
在得知事实后,我难得的十分开心。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,她是我的同类。
在我的记忆中,是在去年来到了这座都市。
——不,应该是“诞生”于这个都市。
去年的我,遭遇了车祸。
听那时第一次见面的医生说,是一起意外,是一起悲剧。
事因是一位老人突然冲出了马路,导致车辆连忙闪开,最后翻车,撞在了马路外的建筑物上。
我的父母在那场事故中当场毙命。是大人们说的。
虽然是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,但那时醒来的我一点都不感到伤心。
因为,我根本不记得他们。在事故之后,我失去了记忆。
生活方面的经验与常识,依旧铭记于心。讽刺的是,那时的我就像初生婴儿一样,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恐惧。接着,就是内心如火山爆发般的好奇心(求知欲)。我失去了原本的名字,以及事故后醒来之前的记忆。然而,我真正失去的,是过去饱含“生命意义”的实感,和六年里名为“生存”的经验。
一件都无法想起,满载着“家庭”的回忆。故而,那时的我如同白纸一般,虚无的人格,空白的性格,是个不健全的孩子。
何为人格?即是记忆拼凑而成的集合体,即灵魂;何为性格?就是一直保存起来的实感成为了经验,而经验成就了我们自身。
明明仍然记得与身俱来的常识,可却回忆不起过去的经历。也就是说,连过去学习的过程也忘了一干二净。
这样的我,固然不健全。
正因如此,对于死去的父母,我才会一点都不感到悲伤。
因为没有实感。一位没有见过面、没有交流过的陌生人,怎么可能会让我感到悲痛?
充满违和感。对不认识的人表示疏离。
充其量也就只有使我微微扬起的同理心罢了。出于对看待这场悲剧的理由而感叹,表现出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同情心,属于正常反应。就像家里墙上的裂缝。明明知道它的存在,却总是对其别开眼睛、闭口不谈,无视它的存在。
作为“父母”的他们(陌生人),却完全没有见过面。在医院醒来的我,也在之后没有见过自己的“父母”。
当然,我也不会主动拜访他们(陌生人)。
我从“出生”起就察觉世间险恶。这因为我很擅长察言观色。
——我感到很孤单。
*
真正第一次感受到名为“家庭”的概念的,是在我六岁的时候,也是我在医院醒来不久后的时候。
第一次见到我的“父母”——打算收养我的人。
他们就是上官先生与上官夫人。一同前来医院与我见面的,还有一名很可爱的女孩——
“——我…我叫上官嫣雨。”嫣雨在上官夫人的督促下,缅甸的说出自己名字。
那是犹如银铃般的声音。甜美的,清脆的,没有丝毫装腔作势。
——那时的我,第一次觉得世界也是有不讨厌的人。
*
“——你就叫‘尤翼’吧!”在上官夫妇为我取一个新名字时,一旁在听着的嫣雨突兀的说道。
我开口问她为什么。她说:“因为这样感觉就像有了翅膀一样,能够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之中,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着。这样的感觉,不是很棒吗?!”
于是,我向尚未熟络的父母提议这个名字。他们也很欣然地接受了。
——第一次,小小的心灵中盈满了欢喜,仿佛像是收到礼物的孩子一样。
*
没有任何人反对的,我被成为了上官家的养子。
不多时,我出院了。
在那之后,我就迎来了新的生活,新的开始。
我被寄养在上官家的分家,表面上还是上官家本家的长子。
我很感恩上官夫妇,因为她们赋予了我“家族”的概念。
“初次”感受到被爱的滋味,却早已度过了懵懂的岁月时光。这样的我自然而然的对围堵成墙的爱表示抗拒。也顺其自然的无法理解并爱着别人。
嫣雨则对我很好,把我当“弟弟”来看待,经常过来看望我。
虽然我比她大两岁。
一切看似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进——
——直到有一天,依琳要离开了。
事发突然。在我即将步入初中二年级的时候,依琳忽然来到了我的家中。
那时的她,已经一改以往的模样,留有一头及腰的长发;那时的她,比以往更像女孩子;那时的她,身穿红色连衣裙…
“尤翼…”依琳没有任何通知的,前来与我见面,“…姐姐我呢,要去国外上学了。你,要好好保重了。”
她递过来一件冷冰冰的物体。是昔日她用来保护我的短刀。我默默的接了过来。
“…有这个,它就如同我一样,在你身边默默的守护着你。”
刀身十分漂亮。后来我才得知,这叫做“蝴蝶刀”。
物如其名,十分美丽。
这样说着,她把手伸向一同随行的行李箱。
“再见了,今天,可能是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了。可能以后都…”
她转身离开了。离开了我的家。离开了,我的身边。
她没有说完,但我大概猜出她的意思了…
——因为我很擅长察言观色,所以我猜得出来。
她的眼睛很美丽,总是充满了忧郁。不多时,她又哭出来了。
——因为我很擅长察言观色,所以我能看出来。
一路走好。我强忍着眼泪,对她的背影说道。
走远了。
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时,我才泪腺溃决。
——男孩子,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哭泣。
这是我的原则,一生都要坚持的原则。
因为,这是依琳教授给我的,最最重要的事。
“我,真是个笨蛋…”
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。
后悔着,没有向她表白的事…
——那一年,是2037年。
——那一天,我失去了我的暗恋对象。
——那一刻,那袭白色背影永远占据我的心。
/1
又是夏天。
现在处于七月,是夏季的中期。
春天遗留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了。今天星期六。
应着阿姨的要求,尤翼在外面打工。
原因是阿姨认为尤翼需要锻炼好体魄与精神,才能好好在学业完成后游刃有余的进入社会工作。
虽然认为这是荒谬可笑的结论,但尤翼还是照做了。
现在的尤翼已经是初中三年级了。不,准确的说,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高中生活。
正因为放着暑假,所以尤翼才会毫无怨念的去打工。
不过尤翼看得出来,阿姨是真心对尤翼好。
因此,尤翼很在乎阿姨的看法。对于尤翼而言,阿姨就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的存在。
尽管不是真正的家人,尤翼仍旧对她无比厚爱。
——七点钟,尤翼下班了。
回到家外时,已经临近七点半了。
“——”
奇怪。
明明阿姨在家,为什么屋子内没有亮着?
为什么,这么静?明明已经夜晚了。
阿姨现在是孤身一人。她虽曾有过家庭,但在以前就已经失去了。据说,是火灾夺走了她的丈夫与儿子的性命。在那之后,她就变得孑然一身了。尤翼有时候都为她担心。
“美英阿姨,你在家吗?”尤翼在门外呼喊。
“…”
没有反应。
…是出去了吗?尤翼心想着,缓缓的拉开了熟悉的门。
——无比的轻松…
*
…打开后,发现里面黑漆漆,像是血盆大口的深渊一样。
掠过玄关,进入了走廊。
把灯打开了。走廊,一下子变得明亮。
没有变化。与今早尤翼离开时一模一样。走廊的所有摆设与今早时一样,全部都没有变化。
“——”
看来只有我一人啊。心想着的尤翼默默的走进转角处,就在他转身进到客厅,因为觉得客厅过于昏暗而去开灯时——
“——生日快乐,尤翼!”
像是恶作剧一般,在尤翼开好电灯后,几个人在尤翼的视野的死角处跳了出来,异口同声的叫道。
“呜哇——”
毫无朝气、干涸的被惊吓的声音。
“Surprise!尤翼吓到了吗?”
被吓到但一脸冷漠的尤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,才发觉自己被恶作剧了。
定睛一看,出来吓人的,有两人。一人是阿姨,另一人是嫣雨。
“别这么吓人啊!我可是辛辛苦苦在外面打了一天工啊,可经不起这么吓唬。”嘴上这么说,但语气却是冷淡的。
“哈哈,尤翼还是这么冷漠呢。”
“是呀,翼仔真是太不正常了。一直以来你都很少笑。”
这么说着的阿姨掩口笑着。
眼前这位阿姨脸上虽有皱纹,年事已高。但,她那直到现在依旧光鲜艳丽的肌肤仍然大放光彩,诉说着她过去的美貌有多么引人注目。
阿姨身旁的嫣雨则盈盈一笑,俏皮炫目的。
对于这种小把戏,尤翼记忆犹新。
因为在上一年就已经经历过了。
不过,尤翼确实忘记了,今天是自己十五岁的生日。
看着眼前嫣雨捧着的精美蛋糕,尤翼感到很开心。
嫣雨不知看着什么,突然说道。
“尤翼,你的左手怎么了?”
“对呀。尤翼,你的左手怎么受伤了。”
后知后觉的阿姨一脸忧色的检查尤翼左手的伤势。
“没事的。”
烂透了。我嘴上说一边着,心里一边抱怨道。可恶,如果不是那个小丫头的话。
目光越过阿姨的肩头,发现房间里第三人的存在。
“这位是——?”
“尤翼,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嫣言的朋友,叫做‘唐白轼’。白轼,这位是我的弟…哥哥。”
充斥着疑惑的目光向尤翼的左手臂投去一瞥。只不过是单纯看了一眼,随即就面露微笑,摆出和善亲切的态度,“你好,我叫‘唐白轼’。请多多指教。”说完,名叫‘唐白轼’的青年伸出了手。示意与尤翼握手。
尤翼见状,握住了白轼的手。顺便,尤翼也借此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白轼。
第一个印象,是令人联想到穿着黑色服装的诗人。
首先格外显眼的,是黑色的物体。眼前名为唐白轼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,中规中矩的那种。
在如今盛行着染发潮流的时代里,有着如此干净的头发的人已经很少见了。现在的学生,为了追求潮流而奋不顾身,最终在种种暴走后的疾走黯然消失。在这些处于青春期、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期中,眼前的白轼算是贵重品,纯粹的干净,连烟酒味都闻不到。
黑之发。头发既不染色也不留长。皮肤既不晒黑也不纹身。看着他的双眼就已经知道,他是一个正人君子,最正常的人。对于身旁的女色,眼神里没有闪过任何有关**的成分,纯净无垢的。相信是一位不会胡乱乱搞男女关系的人。
只是,他那一双赤之瞳,始终让尤翼琢磨不透他究竟出身于哪国。
个子不矮,与尤翼差不多。温和的容貌属于有点可爱那种。有着隐性的帅气成分,与吸引人的,不可思议的美感,而那黑框眼镜则增强了那种感觉。
此时眼前的他身穿灰色T恤,其上面罩着一件黑色外衣,下面穿着黑色的牛仔裤。这样的打扮若走在大街上,哪怕是路人也会忍不住看上一眼,着实吸引人的目光。
这样的人,怎么会来到这里?尤翼心想。
“别愣在这里了,先吃了蛋糕吧!这个蛋糕,可是我亲手制作的!”
嫣雨拉着呆立着的两人,拉到了餐桌上。
——一场庆宴就在这么欢喜的状况下开始了。
*
…庆宴后,阿姨在收拾干净桌子。
尤翼与嫣雨坐在一起,在电视前。
白轼在另一张凳子坐着,不打扰面前的兄妹。
虽然两人的距离近到尤翼可以闻到嫣雨那迷人的体香,但两人丝毫不介意。
从尤翼成为了上官家的人后,尤翼就已经与嫣雨经常一起玩耍。
过家家、捉迷藏、扑克牌,这么多年来都已经玩过了。
两人的关系,确实称得上为“姐弟”。他们之间,确实有着超越友情的亲情。这是长年以来两人互相依偎的成果。
尤翼呆呆的观察着身旁的嫣雨。
及腰的黑色秀发,如墨汁般清澈明亮的瞳孔,有着灵动俏皮的眼睛。淡淡的红色嘴唇。若笑起来会有多少男人会为其神魂颠倒?恐怕是数不胜数吧。
就读于只有女性学生的淑女学校,接受着优良的教育。听嫣雨本人说,自己在学校混得很好。有时候,尤翼会感到自卑。就读普通学校的自己怎能拥有品学兼优的妹妹。
“怎么了?”嫣雨那精致的瓜子脸对向尤翼,问道。
“没,没事…咱们看电视吧。”
为了扯开话题,尤翼连忙打开了电视。结果电视上播出来的是匪夷所思的新闻。
“呜哇,真残忍。”
嫣雨害怕的说道,尤翼轻抚着她的肩头。嫣雨最讨厌有关于死亡的事情。小时候看电视剧时,看到了人物的死亡场景的嫣雨会闪开一旁。若看到了恐怖的画面,则会在当天晚上做着噩梦。
电视上,正播着猎奇事件的新闻。
电视上的报道员慢慢说着。
在昨日某地的一座大楼,发现一家人的尸体。
受害家庭的大人们死在了自己的家中。不是自杀,而是以非常血腥的方式被杀害了。其家庭中的十五岁的青年则在天台上被发现。不过最恐怖的是,青年被五马分尸,拼凑成了一个类似花朵的形状。
类似的案件也在各地陆续被发现…
看到这里,尤翼便关掉了电视。
一旁的嫣雨已经被吓得面容苍白,旁边的白轼则显得神情凝重。
“没事吧?要不明天在回去,今晚留在这里睡?”
嫣雨点头回应,然后在阿姨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。
客厅内,只剩下尤翼与白轼两人。
气氛虽称不上冷淡,但也谈不上相处甚好。
不多时,在一阵沉默后,尤翼先开口说道。
“最近这种类型的事件真多啊。几乎满大街都是。上个星期,这个星期,几乎新闻每天都在报道。”
嗯。白轼简单的回应。
这个男人,看起来有心事?尤翼看着白轼,心想着。
陡然,白轼站了起来。
他走到了尤翼面前,拿着他自己的背包坐在尤翼身边。
“怎,怎么了?”
尤翼疑惑的看着白轼。只见白轼忽然间靠近过来,神情严肃。
虽然尤翼并不反感同性,但距离离得太近,心里难免会有些抵触。
“那个,白轼先生?”
“尤翼…”
白轼开口了…
“…你是不是——
——‘异能适合者’?”
*
“…你是不是‘异能适合者‘?”白轼看着尤翼,开口问道。
尤翼不禁睁大眼睛。
“——什么…?”
看来他并不清楚。看着尤翼的反应,白轼心想着。
当白轼看见他的眼睛时,就已经认为他就是白轼寻找的对象。
白轼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大男孩。黑色的头发,不染发但留长了头发,扎了个马尾。健康的肌肤,不晒黑、不纹身。十五岁的他,一副稚嫩的面孔,是偏向于可爱方面,应该很讨女孩子喜欢。在当今的时代,混迹于一般的他也算得上仍保持着学生形态的贵重品了,没有染上不良的痕迹。
从他刚刚进来时白轼就看着。个子比白轼矮,但在十五岁左右的这个时期实属正常。健全的身体,应该有做过一些体力活,有着不错的身型。没有穿着流行的潮流服装,而是很单调的纯白色T恤。
刘海下的眼睛则显得意外的阴郁。让人不敢轻易轻近。破环了整体的美感。
除了那鲜红的瞳孔外,其余都十分正常。
——赤色的瞳孔,象征着觉醒了某方面的潜能,从普通人之中脱颖而出…
“‘异能适合者’…是什么意思?”
看着疑惑的尤翼,白轼娓娓解释道。
“尤翼,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瞳孔颜色吗?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。这样异于常人的瞳孔,你就没有一次怀疑过吗?”
尤翼迟疑了片刻,想到自己从医院醒来时就已经这个模样,回应道:“…确实有过。不过我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基因遗传,是一件不幸降临在我身上的怪病而已。”
“这并不是一个怪病。这是你有着独特天赋的证明。每一个拥有赤色瞳孔的人类都拥有特殊的能力。”白轼回答道。
——哈…
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?尤翼听到后,扶额心想着。看来白轼说的话对他而言还是太过超脱现实了。
白轼继续说着。
“其实,今天我来的原因是来确认一件事的。尤翼,你有没有收到高中学校的收录信?”
尤翼想起以前看过一封未开封的信件。
“收录信?确实有印象。好像在搬迁的时候弄丢了。不过那时我也没想这么多,便忘了这件事。”
“原来如此,那么这件事就好解决了。”
说完,白轼从背包拿出一封信件,一边笑吟吟一边递给了尤翼。
“——尤翼,我在这里待校长正式邀请你,加入我的学校‘奈瑟学院’…”
/2
“…我在这里待校长正式邀请你,加入我的学校‘奈瑟学院’。”
如水下炸弹般的话语在尤翼脑中爆炸开来,使尤翼脑袋一阵晕乎。
他不明白自己有何才能,让眼前看起来十分成熟的白轼值得邀请。自己只不过是恰好被大家族收养为养子,但依旧过着正常生活的普通人而已。和普通人一样,在学校有着同学和朋友,在家中则有着如同家人一般举足轻重的阿姨。自己,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,理应度过一段难忘的高中时光后,努力考入重点大学,若不行就出来工作,成为社会发展的齿轮在外面拼搏几年,然后就能够给阿姨养福晚年…
至今为止,尤翼都是这么认为——这样空洞的未来与虚假的人生便是自己奋斗的目标。无论是阿姨吩咐自己在假期打工,还是平时努力的温习书卷,不让自己的初中生活变得荒废,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做的准备。
但现在,白轼递来的信封,无疑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。
——引领尤翼前往新的未知人生的指示牌。
尤翼身处的初中学校是私立学校,是能够毫无顾虑直升高中的学校,所以尤翼并不害怕自己考不入高中。
但,现在有了第二个选择。
这让尤翼冷却的心再度有了雀跃的迹象。
——翻开信封的背面,纯白的背面盖有一个朱红色印记。像个Q版的西方龙造型。
那是学院的标记。白轼一旁解释道。
“…你可以选择不拆开信封。但,你会失去另一项你值得思考的选择。”
恶魔的低吟在耳边掠过。尤翼思绪片刻后,还是决定当白轼的面拆开信封。
白轼的嘴角微微上扬,浮现出满意的笑容,笑容透露着令人感到安心的温柔。
拆开后,尤翼发现信封只有一张纸张。
拿出来后,摊开来看。
上面是这么写的:
“亲爱的上涫尤翼先生:
我们知道你即将升入高中。虽然可能你有自己的打算,但我们也打算向你展示另一项选择。
‘当上帝关了这扇门,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。’这句话出自圣经,我也是十分的喜欢,这也很好的诠释了你当前的状况。
首先最重要的是介绍,我们先介绍一下我们建立的学院吧,Nexus(奈瑟)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的私立大学,与芝加哥大学为联谊学校,每年都会有学术方面的交流。——但这不是重点。重点是这所大学里也会收录即将步入高中生涯的学生。被收录的学生将在奈瑟学院修读长达七年的学业探讨(当中默认为直升大学,并在大学时期能免费获得‘保送职位’),并且提供住宿与餐饮服务,直到毕业前,学生都不可离开学校。本校也只会收录有着特别才能的学生,因此在国际地位方面并不出名(互联网上确实有着我们学院相关的资料)。
实际上我们并不在乎明面上的美德名誉。我们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资料,透过我们的评测,认为你已经达到了我校的入校标准,因此我校在此郑重的声明,向你发出邀请。
另外,若你决定接受我校的邀请,请务必透过电子邮件进行联系。
非常感谢。
你诚挚的,
Neo(尼奥)”
看完后,尤翼瞅了一眼白轼。在有些奇妙的气氛下,笑吟吟的白轼也瞅着尤翼。
“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?”
“那个,‘特别才能’是什么?是有关于你刚刚说过的‘异能适合者’吗?”
“这方面,你可能要询问你的家父。”
“——父亲,吗…”
尤翼低下头去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这时,走廊的楼梯那边吱吱作响。看起来,是有人下来了。
恍惚间,白轼已经背着背包站起来了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也是时候该走了。今晚我还有航班呢。尤翼,‘善于捕捉机会者为俊杰’,好好把握哦。”
拍了下兀自思索着的尤翼的肩膀,说声“拜拜”后离开了尤翼的视界。不多时,走廊穿来了白轼与阿姨的交谈声,接着玄关传来一阵开门声后,白轼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。
阿姨关好门后,来到了客厅,看见尤翼后,走上前微微的说道:“刚刚本家传过话来,说明天尤翼你可以回到本家了。”
尤翼惊讶不已。
也就是说,明天尤翼就会离开这个长年居住的家…
——回到真正的家。
*
…白轼在机场等了一会儿,不多时就发现了一道隐隐若现的身影。
远远的望去,那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尤为突出。
白轼一眼就看出了。他看见的对象仿佛响应他的视线似的,将目光投向了白轼。
白轼笑吟吟的向她招手。
行为像男孩子一样的女性一面哟地一声打招呼一面走向白轼那里,神情轻松。
这个人就是嫣言。有着如玉般的肌肤、如墨般的发丝,以及如冰般的眼神。
随意剪短但突显威风凛凛的发型。身旁的嫣言虽为一名娇滴滴的女性,但她总是一副男性口气。在两性之间模凌两可的容貌,使她给人加深中性的印象,更让人雌雄难辨了。
蓝色长袖T恤外罩着一件红色夹克,下身穿着及膝的牛仔短裤,脚上穿着棕色的长筒靴。
——奇怪的打扮。不过白轼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“什么嘛,现在不就已经消气了嘛,明明昨天在电话里这么毅然决然的说着‘学校见’,结果还是乖乖的这里等我。”
“我只是在等待航班而已,顺便等一下你而已。才不是专程在这等你。”
听着白轼不诚实的话语,嫣言冷笑道:“你这家伙,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谎话不脸红的。怎样,任务完成了吗?”
白轼双目圆睁,瞪着嫣言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任务的?”
“白轼,你还是太小看我对你的了解了。你这家伙,怎么可能会感兴趣去探望我的父母。平时的你,可是出了名的滥好人,经常接别人的委托。怎样,这次是谁的委托,要你亲自前来中国这边完成?该不会尼奥那家伙的委托吧。”
秘密。听着白轼委婉的回答后,嫣言失望的叹了一口气,嘟囔着“真是的”之类的抱怨,还不时撅起嘴表示抗议…
“…那你呢。昨天做了什么?”
秘密。嫣言冷漠的回答道,抛出与白轼方才一样的答案。
不过,白轼瞥见到嫣言蓝色衬衫下隐隐若现的白色纱布,随即狐疑的看着嫣言。
“嫣言,你是不是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?”
你又管不着我。嫣言拒绝回答白轼。
…不多时,看着机场的讯息白轼开口说道:“是时候了,我们的航班到了。”
嫣言用冷酷的背影作为回应。
随即,白轼两人前往了登记处…
——保守秘密是有价值的。像白轼,像嫣言这样的人,难免会有秘密。若没有秘密,他们就不是自己了。打破疑惑的最好利器,莫过于**裸的事实。
只是,事实真的如此轻易揭露吗?或者,人们乐于接受事实吗?
——这个问题,并没有直观答案。
*
“…‘奈瑟学院’啊。”
身形婀娜的女性刚离开房间,疲累的尤翼便细细端详着那份来自学校的收录信喃喃自语道。
自白轼对尤翼说了那些话后,从此尤翼心神就没有安宁过。
嫣雨与阿姨睡在一起,身处同一间房间。她们的房间,就在尤翼隔壁。
尤翼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。况且,每人心中都有藏着掖着的秘密,不愿意分享给人。
——心中那朝思暮想、牵肠挂肚的那袭白色身影,连嫣雨都没有诉说过。
尤翼并不是不信任嫣雨,只是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而已。
三年前,尤翼的暗恋对象出国留学了,在他面前消失无踪。在那之后,尤翼收到有关“她”方面的信息。他不断的等着,在这三年间期待着她再度现身。然而,结果是不言而喻的。
由于事发太过突然,尤翼没有来得及与“她”交换联系方式,以至于导致他们之间失去联络。
虽然有找过“她”的母亲,但她母亲似乎也失去了“她”的联络,无法联系“她”。
虽然尤翼看出她在说谎——
看着信件,躺在床上的尤翼兀自苦苦思考,脑海中却总是莫名地飘入那袭白色背影。
——会不会,“她”在那里…尤翼异想天开地想到,然后猛的摇了摇头,干脆的卧床休息。
——希望如此吧。尤翼不自觉地心想道。
/3
——早上六点半。
“…白轼走了吗?”
迷迷糊糊醒来的嫣雨在看见尤翼后,不由分说地问道。“是的。”尤翼如实回答道。
嫣雨眼眸中的落寞神色转瞬即逝,随即说着“肚子好饿”后往客厅走去。
对于嫣雨的异样,尤翼也没有过多在意。
…
…果不其然。
今早七点的时候,门外就已经有一位女性等候多时了。
女性的目的是为了传达本家的信息,“今天回到本家屋院居住。”现在的当家这么说道。
在阿姨居住了一晚的嫣雨得知这个消息后表现得非常高兴。嫣雨那欣喜若狂的样子,看来多半是不知道昨日的来电。
在收拾行李时,一旁的嫣雨喃喃自语,细声说着“刚好顺便可以…(之后尤翼没有听清楚)”的话语。尤翼干脆无视了她。
到了中午,尤翼与嫣雨一起前去本家。阿姨不舍地看着尤翼。那悲伤的面容,她直到现在为止,从未让尤翼看到过。一时间,似乎感染了一旁的嫣雨,她也不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泪眼婆娑地看着互相拥抱的尤翼与阿姨。
许久后,拥抱着的两人才缓缓分离。
“那么,我出门啦。这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关照。”尤翼努力的装出平静的模样开口说话,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,仿佛身体不听使唤一样。
阿姨点头回应,接着像是为了不再对面前的大男孩留恋似的跑进了屋子。尤翼怔怔地看着眼前养育了自己九年的、对尤翼而言就像亲生母亲的女人消失在视野里后,才转身与嫣雨离去,离开了这早已住惯的屋子。
——随后,两人回到熟悉的本家——上官家的屋院。
/4
事后,回到本家的尤翼向父亲询问了有关“奈瑟学院”的一切。
父亲是这么解释的。
“奈瑟学院”是一所专门培育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人而建立的。而那些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人,俗称“异能适合者”,别称“异常存在者”,又可以解释为超能力者,类似于电视上不时出现能够隔空将汤勺掰弯的那种人。虽然尤翼并不相信这种异常的现象,不过看父亲的神色,认为父亲多半是认真的。
紧接着,尤翼又询问了有关于自己究竟有何超能力的问题。因为尤翼感知不到,也没有实际使用过。
结果是令人大失所望,父亲自己也并不清楚。实际上,父亲自己也不是超能力者。所谓的异能适合者似乎会拥有赤色的瞳孔,以此来证明他们是异常的存在。
这听上去就像是三流小说中才有的设定似的。
——父亲有个侄女,名叫“上官嫣言”。听到这个名字时,尤翼稍稍动摇了。
父亲的哥哥似乎在尤翼六岁住院时就死去了。听父亲说,可能就是因为父亲的哥哥,才会造成尤翼成为超能力者。因为父亲的哥哥曾为住院的尤翼输血过,加上上官嫣言本身就是异能适合者,才会得出这种结论。若以血脉作为根据而结论的话,父亲的哥哥毫无疑问是超能力者(加上“父亲的哥哥与上官嫣言的瞳孔是红色的”这一证词)。
实际上,目前的上官一家也确实只有两人是赤色瞳孔,其余人都是正常的颜色。
“我们上官家,乃四大超自然系家族之一,只不过到了我这一代,血脉的力量就开始衰落了。能有你和嫣言成为异能适合者,已经是上天赋予我们的恩赐。所以,你要在奈瑟学院里好好修行啊。”父亲这么对尤翼说道。
有了父亲的这番话,尤翼更加向往接下来的高中生活。
然后,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。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。转眼间,就到了九月份。
——尤翼新学期的高中生活也随之开幕了。
/序 II
细滑的脖颈,无比娇柔,恍如兰花。
冰冷的硬物,逐步地往如陶瓷般的肌肤上陷入。
血珠子像珍珠一样美丽。滴在手上,成为第一次的纹身。
这种对血亢奋的感觉让我感到愉悦。这种恍如毒品的实感,竟让我发现生命的意义。
那么,这一刀,就挥下去吧——
——噗呲。某柔韧的物体撕裂的声音。
啊,就是这个…
这就是我行凶的动机。
——初次接触到的杀人冲动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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